＠０ ００ 何慧珍…●卿……倩 ……………………………●●● （四川师范大学电影电视学院，四川成都６１００００） ………………………………・摘要：本文基于汉语与英语语言系统的差异性、译者个体审美注意力的区别性，以李白的《静夜・ 思 为研究文本，通过对不同译者的不同英译版本进行比较分析，用以探索语言本身以及： ： ： 译者个人审美注意力在翻译过程中所产生的不同的审美感知，借以说明翻译欣赏应超越： ： “对”与“错”的局限，同一部作品的不同翻译版本正是个体独特价值的创造成果。 ： ：关键词：韵律；语法系统；审美注意力； 静夜思》 ： ：［中图分类号】Ｈ３１５．９ ： ：［文献标识码】Ａ ： ：【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２８３１（２０１４）０５－０１６１－４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４．ｉｓｓｎ．１００６—２８３１．２０１４．０２．０３９ ： ●● ●●●●●●●●●●●●●●●●●●●●●●●●●●●●●●●●●●●●●●●●●－●●●●●●●－●●●●●●●●●●●●●●●●●●●－●●●●●●●●●－静夜思》是唐玄宗开元十四年旧历九月 统，而且各有千秋。英语和汉语中所谓“韵”实 十五日左右李白旅居扬州时的作品。诗歌表达了 质都是一样的，即“音节中的元音（韵母）相 作者在寂静的月夜对家乡的思念。诗的前两句描 同，元音（韵母）前的辅音（声母）不相同， 写了诗人作客他乡，睡梦初醒时一刹那间所产生 元音（韵母）后的辅音（声母）相同” （刘宓 的错觉。 “月光”的皓白， “霜”的冰凉，统一 庆，２００５：９９）， “汉语是一种元音占优势的 的冷色调给全诗奠定了感情色彩，烘托出诗人旅 语言，尤其讲究文学语言的尾韵”（刘宓庆， 居他乡的寂寞悲凉 后两句直接刻画了诗人的动 ２００５：１０１）。下面我们以李白的（＜静夜思》为 作神态，进一步表现了诗人对故乡的思恋。 “举 例，分析尾韵在中国古诗中的运用，浅析重译的 头”凝望明月，想着故乡此时此刻也处于这轮明 必要性。 月的照耀之下， “低头”这一动作不但表现了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ａａ 人已经深深陷入了对故乡的思念之中，同样也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ｂａ 示了诗人对现状的无奈。 唐及唐之后的绝句主要是在一、二、四句 静夜思 虽然只有短短四句，但清新朴 末押韵， 静夜思 作为绝句的经典之作， 素，构思细致深曲，字字珠玑，饱含诗人的思乡 有着绝句押韵的特点。一、二、四句分别以 之情，整首诗结构严密、意境深闳。同时，该诗 “光” “霜”“乡”结尾，三个汉字的韵母均为 韵律柔美，具有极强的语言音乐美 如果译者想 “一ａｎｇ”，达到了文学中压尾韵的效果。韵律 要正确传达原诗的所有信息，同时保持原诗的 是语言音乐美中的重要构成元素之一，它不但使 音乐美，恐怕并非易事。通常情况下，译者在 诗句有音乐般的节奏感，还使读者在朗读诗歌时 翻译诗歌时“首先要在声律、句法、诗体等形 产生相应的联想，在诗歌韵律的起落中去感受诗 式上对照比较，在尽量保存原意的条件下，以 人的情感抒发，去接近诗人的创作环境和情感目 另一种语言适当地表达出来求其近似” （吴富 标，进而与诗人产生共鸣。从翻译美学上分析， 恒，１９８４）。但是，碍于不同民族之间语言、 这是不少人主张译诗必须押韵的原因。 思维、文化等方面的差异，即使再优秀的译者也 试比较以下两种译本，前者被译成无韵诗， 未必能做到将原文的韵味毫无遗失地传达给目的 后者被译成押韵诗的效果。 语读者，使其产生与源语读者完全相同的感受。 译本一： Ｉ ｓａｗ ｔｈｅ ｍｏｏｎｌｉｇｈｔ ｂｅｆｏｒｅ ｍｙ ｃｏｕｃｈ， １．《静夜思》中韵律的翻译 Ｉ Ａｎｄ ｗｏｎｄｅｒｅｄ ｉｆ ｉｔ ｗｅｒｅ ｎｏｔ ｔｈｅ ｆｒｏｓｔ ｏｎ ｔｈｅ 英汉文学语言的用韵都有着悠久的历史传ｌ ｇｒｏｕｎｄ． 收稿日期：２ ０１ ４－２—１１：修改稿：２ ０１ ４－３－１ ４ ＣｒａｚｙＥｎｇ／￣ｈ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１６１ 疯狂羹疆擞峨鞭２０１ ４年第２期（５月号） Ｉ ｒａｉ ｓｅｄ ｍＹ ｈｅａｄ ａｎｄ ｌｏｏｋｅｄ ｏｕｔ ｏｎ ｔｈｅ ｍｏｕｎｔａｉｎ ｍｏｏｎ， 处于主语的位置，但很明显它并不是这一句诗的 主语。 Ｉ ｂｏｗｅｄ ｍｙ ｈｅａｄ ａｎｄ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ｏｆｍｙ ｆａｒ—ｏｆｆ ｈｏｍｅ． 在李白的（《静夜思 里，诗人站在自己的角 度上描绘了一个月夜的美丽景致，以及诗人当时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Ｓ．Ｏｂａｔａ 的感受。全诗并未直接涉及明显的主语或指代主 语的词语，但源语读者不难意会出原诗隐含的主 译本二： Ｂｅｆｏｒｅ ｍｙ ｂｅｄ ａ ｐｏｏｌ ｏｆ ｌｉｇｈｔ一一 语是诗人自己。这是汉语表达的一个特点，在汉 Ｃａｎ ｉｔ ｂｅ ｈｏａｒｆｒｏｓｔ ｏｎ ｔｈｅ ｇｒｏｕｎｄ？ 语的表述中“往往从自我出发来叙述客观事物， Ｌｏｏｋｉｎｇ ｕｐ，Ｉ ｆｉｎｄ ｔｈｅ ｍｏｏｎ ｂｒｉｇｈｔ． 或倾向于描述人及其行为或状态，因而常用人 Ｂｏｗｉｎｇ，ｉｎ ｈｏｍｅｓｉｃｋｎｅｓｓ Ｉ，ｍ ｄｒｏｗｎｅｄ． 称。当人称可以不言而喻时，又常常隐含人称或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Ｘｕ Ｙｕａｎｃｈｏｎｇ 省略人称”（连淑能，１９９３：７６－７７）。这种主 英语一般以字母表示尾韵。在英汉诗歌互译 语省略的现象在中国古诗词中很常见，这是因为 中是可以实现尾韵的对应的，如若不然，至少可 中国古人强调整体思想，由此他们在创作时更加 以做到押韵，以尽力保留原诗的音乐美。上文提 习惯整体性思维。从语言的形式上来讲，汉语 及的两种译本中，Ｓ．Ｏｂａｔａ的译本很清楚地将原 “造句注重意念连贯，不求结构齐整，句子以意 诗中的画面及意象全然地呈现在读者面前，懂得 役行，以神统法，因而流泻铺排，采用的是散点 源语和译语的读者能很迅速地将两首诗的意象联 句法”。更多关注的是其内在的含义，是一种意 系起来，不失为一个好的译本。然而，对于熟稔 合型语言（连淑能，１９９３：４６）。 汉语的读者而言，Ｓ．０ｂａｔａ的译本很难达到中国 下面以 静夜思 中“举头望明月，低头思 古诗音韵美的要求。诗歌中的韵是中国古诗的重 故乡”两小节为例，如果我们将原诗中省略的主 要组成部分。 “韵”可以使诗歌产生节奏感，让 语补充出来，原诗即成为“我举头望明月，我低 读者得到听觉上的审美满足。特别是在汉语中， 头思故乡”。不难看出，虽然这样的诗句表达同 “声韵和谐”是构建诗歌音乐美的必要条件。唐 样正确，但不如原来的句子简练、形象、逼真， 代著名诗论家陆龟蒙在《复友生论文书 中说 其表达形式也失去了诗歌言简意赅的特点。补充 “声之不和，病也”。正是因为这样，许多优美 了主语的诗句给读者带来的美感明显弱于原诗。 的中国诗歌都极其重视押韵。后者许渊冲在选词 与汉语不同，英语是一种十分重视语法的语 和排序的过程中注意到中国诗歌对音韵的要求， 言， “造句注重形式接应，要求结构完整，句子 选用“ｆｌｉｇｈｔ” “ｂｒｉｇｈｔ” “ｇｒｏｕｎｄ” “ｄｒｏｗｎｅｄ” 以行寓意，以法摄神，因而严密规范，采用的是 四个词，以“一ｔ”和“一ｄ”两个辅音压尾韵，在 焦点句法” （连淑能，１９９３：４６）。更加注重 翻译出意象的同时兼顾了中国古诗的音韵美。当 形态与句法结构，是一种形合型语言。在正式文 然，由于不同的译者有着不同的审美理想，也有 体中主语是不可以省略的，如果一个句子缺少 人认为译诗不必押韵，而应努力保证意象美。 主语，便会被视为非正常语序。正如王力先生所 以上两位译者的审美理想各有不同，因而在 言， “西洋的语法通则是需求每一个句子有一个 诗歌韵律的翻译上各持己见，形成了不同的译 主语，没有主语就是例外，是省略。中国的语法 本，两个译本都不失为佳作。 通则是，凡主语显然可知时，以不用为常，故没 有主语则是常例，是隐去，不是省略。” ２．《静夜思》中主语的翻译 由此看来，在我们将中国古诗翻译威英文 汉语是偏重意合的语言，主语和谓语之间的 时，主语的翻译便成为译者必须首先考虑的一个 关系松散，在组词成句的过程中，词的位置和用 问题。下面我们用“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法都相对灵活，诗人在创作中为了达到某种特殊 两小节诗歌的五种英译版本来进一步探讨汉译英 的审美体验，可以改变词语在句中的位置，在特 中主语的翻译问题。 定语境中甚至可以省略主语，而词义并不会发生 译本一： 改变。以“举头望明月”这一句诗为例，熟悉源 ，ｇａｚｅ ａｔ ｔｈｅ ｂｒｉｇｈｔ ｍｏｏｎ，ｒａｉｓｉｎｇ ｍｙ ｈｅａｄ． 语的读者可以看出原诗中“举头”这一动作虽然 １ ａｍ ｍｉｓｓｉｎｇ ｍｙ ｎａｔｉｖｅ ｐｌａｃｅ，ｗｈｅｎ ｌ ｂｅｎｄ ｍｙ １６２ＣｒａｚｙＥｎｇｌｉｓｈ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００ ００ ｈｅａｄ． －３．翻译中译者审美注意力的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Ｔａｎｇ Ｙｉｈｅ 译本二： ｌｉｆｔ ｍｙ ｅｙｅｓ ａｎｄ ｓｅｅ ｔｈｅ ｍｏｏｎ． １ ｂｅｎｄ ｍｙ ｈｅａｄ ａｎｄ ｔｈｉｎｋ ｏｆ ｈｏｍｅ． －差异 译者在进行翻译创作前必须先对审美对象进 行感知。 “只有进入审美主体的审美情景注意的 事物才是真正的审美对象”（陶水平，１９９９： ４０）。审美主体总是更加倾向于注意那些符合他 审美需要、审美兴趣和审美理想的事物。在诗歌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ｂｙＹａｎｇＸｉａｎｙｉ 译本三： Ｌｏｏｋｉｎｇ ｕｐ，Ｉ ｉｆｎｄ ｔｈｅ ｍｏｏｎ ｂｒｉｇｈｔ． Ｂｏｗｉｎｇ，ｉｎ ｈｏｍｅｓｉｃｋｎｅｓｓ／＇ｍ ｄｒｏｗｎｅｄ． 翻译审美过程中，原诗就是翻译中的审美对象， 但是由于译者个人的审美感知存在差异性，会导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Ｘｕ Ｙｕａｎｃｈｏｎｇ 译本四： 致不同译者将审美注意力放在不同的地方，下面 ，ｒａｉｓｅｄ ｍｙ ｈｅａｄ ａｎｄ ｌｏｏｋｅｄ ｏｕｔ ｏｎ ｔｈｅ 笔者用 静夜思》中“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 ｍｏｕｎｔａｉｎ ｍｏｏｎ， 霜”这两句为例，来具体分析个体审美注意力差 Ｉ ｂｏｗｅｄ ｍｙ ｈｅａｄ ａｎｄ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ｏｆｍｙ ｆａｒ－ｏｆｆ 异对翻译中审美过程的影响。 ｈｏｍｅ． 译本一： Ｔｈｅ ｍｏｏｎ ｓｈｉｎｅｓ ｂｒｉｇｈｔｌｙ ｉｎ ｆｒｏｎｔ ｏｆｍｙ ｂｅｄ；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Ｓ．Ｏｂａｔａ 译本五： Ｉｔ ｗａｓ ｆｒｏｓｔ ｏｎ ｔｈｅ ｇｒｏｕｎｄ Ｉ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ａｎｄ ｓａｉｄ．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Ｔａｎｇ Ｙｉｈｅ Ｌｉｆｔ ｍｙ ｈｅａｄ．，ｗａｔｃｈ ｔｈｅ ｂｒｉｇｈｔ ｍｏｏｎ． Ｌｏｗｅｒｉｎｇ ｍｙ ｈｅａｄ．，ｄｒｅａｍ ｔｈａｔ Ｉ’ｍ ｈｏｍｅ． 译本二： Ｂｅｆｏｒｅｍｙ ｂｅｄ，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Ａｒｔｈｕｒ Ｃｏｏｐｅｒ Ｔｈｅｒｅ ｉｓ ｂｒｉｇｈｔ ｍｏｏｎｌｉｇｈｔ； 在汉语的语法系统里，主语并非是必不可少 的成分。例如原诗虽然省略了主语“我”，但是 Ｓｏｔｈａｔｉｔ ｓｅｅｍｓ， 我们仍然能很好地理解诗歌所传达的情感，丝毫 Ｌｉｋｅ ｆｒｏｓｔ ｏｎ ｔｈｅ ｇｒｏｕｎｄ． 没有影响语言的交际功能。因为在汉语中主语与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Ａｒｔｈｕｒ Ｃｏｏｐｅｒ 谓语的联系并非十分紧密，汉语也不注重主语与 译本三： 谓语的一致性 以上五个译本来自中外五位不同 Ｂｅｆｏｒｅｍｙ ｂｅｄ ａｐｏｏｌｏｆｌｉｇｈｔ； 的译者，译者们均将原诗中省略的主语“我”用 Ｃａｎ ｉｔ ｂｅ ｈｏａｒｆｒｏｓｔ ｏｎ ｔｈｅ ｇｒｏｕｎｄ？ “ｌ”翻译出来了，目的是为了使译本符合英语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Ｘｕ Ｙｕａｎｃｈｏｎｇ 的语法要求。在英语语法系统中，主一谓是句子 针对原诗中“明月光”这一意象，三位译 的主要组成部分，译者在翻译“举头望明月，低 者得出了三种不同的翻译版本。首先看唐一 头思故乡”这两小节诗歌时需要把主谓关系纳入 鹤的版本，唐一鹤用副词“ｂ ｒｉｇ ｈｔＩｙ”来修饰 考虑范畴，译本以动词谓语为核心，谓语必须与 动词“ｓｈｉｎｅ”。在英语中，副词能起到强调 主语一致。而主语是一个与全句有密切关系的重 的作用，在特定的情况下会赋予某一中心词 要成份，不可或缺，且要求谓语在人称和数上与 不同的含义，因此，唐一鹤在此强调月光的 之保持一致关系。英语语法的谓语词形变化都是 “ｂ ｒｉｇｈｔＩＹ”，将更多的审美注意力放在了月 随着主语的不同而变化，主谓语结构相当严密。 光的皎洁程度上，更加强调的是“明”。再看 如果将译本中的主语“Ｉ”去掉，其后紧跟的谓 Ａｒｔｈｕｒ Ｃｏｏｐｅｒ的翻译版本。Ａｒｔｈｕｒ Ｃｏｏｐｅｒ直接 语动词“ｇａｚｅ”“ｗａｔｃｈ”“ｆｉｎｄ”等就很难确 用形容词“ｂ ｒｉｇｈｔ”来形容“ｍｏｏｎＩｉｇｈｔ”，用 一定形式。 种近似于陈述的语气阐述了月光的白和亮， 综上所述，主语的选择和转换在汉译英中极 并没有刻意地强调此时的月光与其他时候的不 为重要，因为在很多情况下汉语句法的结构形式 同，因￣ＬＡｒｔｈｕ ｒ Ｃｏｏｐｅｒ将更多的审美注意力放 不能直接与英语的句法结构形式相对应，这时就 在“明月”上，更加强调的是月亮本身。许渊 需要译者根据英语的句法结构特点在句式上进行 冲的版本并没有用“ｍｏｏｎ”或“ｍｏｏｎｌｉｇｈｔ”这 适当的调整。 种很鲜明的表示“明月”和“月光”的词，而 是直接用“Ｉｉｇｈｔ”来代替，许渊冲更加重视原诗 ＣｒａｚｙＥｎｇｌｉｓｈ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１６３ 疯狂英疆教师版２０１ ４年第２期（５月号） 中“光”这个词 再看许渊冲使用的修饰词“ａ Ｉ ｐｏｏＩ ｏｆ”，这个短语给人一种倾泻、盈满的感 ｌ（上接第１６０页） 源语历史文化。 觉。使读者联想到此夜的月亮应该极其亮，方能使得月光倾洒满地。该译者将审美注意力放在了月光的“多”上，通过短语“ａ ｐｏｏｌ ｏｆ”，从侧ｌ 袁译：Ｉｎ ｏｌｄ ｔｉｍｅｓ，ｔｈｅ ｒｉＳｅ ｏｆ ｔｈｅ Ｓｈａｎｇ 曼￡ ｛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ｗａｓ ｄｕｅ ｔｏ Ｙｉ Ｚｈｉ， ｆ Ｑ 壁 曼璺ｒ 坌 丛 Ｉ！ｂ￡ 鸯，ａｎｄ ｌｉｋｅｗｉｓｅ ｔｈｅ ｒｉｓｅ ｏｆ ｔｈｅ Ｚｈｏｕ Ｄｙｎａｓｔｙ ——面描写，强调了当晚月亮的明亮程度，给读者想象和自由发挥的空间。 综上所述，我们不能说哪一种译本更好，因为个体审美的判断是不同的，美存在于我们对ｕｎｄｅｒ ｔｈｅ Ｙｉｎ．（袁 ｌ 士槟，１９９８：５６） Ｉ伊挚为夏臣，但是助殷商灭夏；吕牙（即姜 Ｉ子牙）乃原纣王之臣，后归周，助武王灭纣。只 ｗａｓ ｄｕｅ ｔｏ ＬｔｌｌＹａ，ｗｈｏ ｈａｄ ｓｅｒｖｅｄ事物的感觉中。同样的审美对象，给不同审美｛ 有通过这样的解释，读者才能清楚地理解译文所 主体带来的感知不一定相问。每一位译者都是『 指。 个性化的个体， “这种充分的个性化在于审美 ｌ意象的具体化、独特性，在于审美意识态度是 ｌ充分发展的自由意识审美态度，它体现着个体Ｉ ３．结语 独特的价值创造”（杨春时，１９８６：９６）。著１ 通过前文对比分析可见在典籍英译过程中对 名翻译理论家Ｎｉｄａ曾说： “Ｔｈｅ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ｏｒ ｍｕｓｔ ｌ 文化负载词进行单纯英译或真接意译都不利于我 ｓｔｒｉｖｅ ｆｏｒ ｅｑｕｉｖａＩｅｎｃｅ ｒａｔｈｅｒ ｔｈａｎ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Ｉｎ ａ ｌ 国文化对外推广，不是理想的处理方式。有的 ｓｅｎｓｅ，ｔｈｉｓ ｉｓ ｊｕｓｔ ａｎｏｔｈｅｒ ｗａｙ ｏｆ ｅｍｐｈａｓｉｚｉｎｇ Ｉ 译者为了译本通顺易懂，恐陌生的文化和语言会 ｔｈｅ ｒｅ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ｍｅｓｓａｇｅ ｒａｔｈｅｒ ｔｈａｎ ｔｈｅ ｌ 引起译文读者的理解困难，甚至将有些含有文化 ｃｏｎｓｅｒｖ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ｆｏｒｍ ｏｆ ｔｈｅ ｕｔｔｅｒａｎｃｅ．” （译 ｌ 负载词的句子删除不译。如“故五行无常胜，四 者必须努力求得等值而不是同一。在某种意义Ｉ 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虚实篇）、 上来讲，这是强调复制信息而不是保留话语形Ｉ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 式。） （Ｎｉｄａ＆＂ｒａｂｅｒ，２００３：１２）。不同译者面ｌ 殷”（用间篇）等，Ｃｌｅａｒｙ译本便删除不译。在 对相同的审美意象，着重点却有明显的差异，这｛ 当今社会历史环境中，为开创中华文化国际影响 种现象与译者们作为翻译个体所体现出来的独特ｌ 力不断增强的新局面，翻译不仅是语言内容层面 的价值有着极大的关系，同一部作品的不同翻译ｌ 的翻译，还应该对承载我国独特文化的文化负载 版本正是个体独特价值的创造成果。 ｌ 词进行文化补偿，构建源语文化以达到传播我国 ｌ Ｉ 优秀文化传统，不断增强中华文化的国际影响 ｌ 力。 ｌ 参考文献 Ｎｉｄａ．Ｅ．Ａ＆Ｃｈａ ｒｌｅｓ Ｒ Ｔ 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ｏｆ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ｆＭ】Ｈｏｌｌａｎｄ：Ｂ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Ｐｕｂｌｉｓｈｅｒｓ，２００３：１ ２ Ｉ 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３：４６一 参考文献 ７７． ｆ Ｂｕｔｌｅｒ—Ｂｏｗｄｏｎ，Ｔｏｍ．Ｔｈｅ Ａｒｔ ｏｆ Ｗａｒ［Ｍ］Ｃｈｉｃｈｅｓｔｅｒ：Ｃａｐｓｔｏｎｅ， 刘宓庆 翻译美学导论（修订本）［闹．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 ｌ ２０１０ 公司，２００５：９９－１０１． ：Ｃｌｅａｎ］，Ｔｈｏｍａｓ．Ｔｈｅ Ａｒｔ ｏｆ Ｗａｒ［Ｍ］Ｂｏｓｔｏｎ：Ｓｈａｍｂｈａｌａ Ｐｕｂｌｉｃａ・ 陶水平．审美态度心理学［Ｍ］．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１９９９： ｛ｔｉｏｎｓ，２００５ ４０． ｝ 林戊荪．孙子兵法Ｓｕｎｚｔ ＴｈｅＡｒｔｏｆＷａｒ［Ｍ］北京：外文出版社， 吴富恒．译诗琐言［Ｊ］．翻译通讯，１９８４（４）． Ｉ１９９９． 杨春时．审美意识系统［Ｈ］．广州：花城出版社出版，１９８６：９６． ：吴九龙．孙子校释［Ｍ］．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１９９６． 袁士槟．孙子兵法［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１９９８． ｆ ｆ Ｉ Ｉ ｛ ｝Ｉ６４ＣｒａｚｙＥｎｇｌｉｓｈ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